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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送上門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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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道客人們都是幾時散去的,亦不知道樓詠清是何時走的, 這些夏舞雩都不關心。

她關心的是今晚軟紅閣得到的錢, 小廝們點數了番,當真是一筆巨款, 足足占了夏舞雩給鄭長寧贖身所用銀兩的一半。

這個結果,讓夏舞雩也吃了一驚。

老鴇在旁笑瞇瞇道:“姑娘可真有辦法, 楞是把那些男人的胃口都吊足了, 當然長寧姑娘也是功不可沒,要是換做別人, 怕是連長寧姑娘十分之一的驚艷都沒有。”

鄭長寧面對他人吹捧,也是平淡如水, 她詫異的看了看老鴇和夏舞雩,不理解為什麽老鴇到現在還管夏舞雩叫“姑娘”。

夏舞雩笑著對鄭長寧說:“累了一晚上, 你歇著吧, 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,你賺的錢軟紅閣跟你.六.四分,所以你來對了地方, 安心在這裏住下吧。”

鄭長寧沈吟片刻, 福了福身, 道:“多謝。”

“沒什麽可謝的,這不過是交易而已。”

鄭長寧沒多說, 退了去,屋中便只剩下老鴇和夏舞雩。

老鴇從激動的情緒中緩緩平靜下來,望著夏舞雩, 半老的臉上慢慢綻開心疼的笑。

她說:“公主,這些年,你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了。”

夏舞雩一楞,眼底浮現一片怔色。

公主,雩風公主,她已有多少年不曾聽到這樣的稱呼了?

好像已經很久了吧,久到她幾乎都要忘記,她曾是那麽多人眼中的明珠,曾是被父皇抱到祭天臺上親自昭告封號的尊貴皇女。

一切都成了曾經,就從滅國的那天開始,宮闕成廢墟,王孫作庶人。

如不是此刻耳邊的這一聲“公主”,她怕是真的要忘記,這世間還曾有過一位雩風公主,還有人記得她。

“媽媽。”她望向老鴇,眼中積滿了水霧。

老鴇心疼道:“先帝和先皇後在天之靈看到公主這樣苦,怕是也會心酸的。”

他們會心酸嗎?也許會吧。但她縱是苦,也一定要將仇人繩之以法。那五個人,當年就是他們鼓動惠宗踏平蓬萊。而已死的裴將軍,還有高弘和徐桂,更是親自主導了殘忍的屠城。

此仇,如何能放下?

夏舞雩慘笑:“我不會放棄的,我一定會將這條路走到最後,這是我身為公主的責任,而你,只要做我的後盾就好了。”

老鴇含淚說:“我身為蓬萊的遺民,會永遠追隨公主殿下。但我希望,公主殿下的心裏不是只有仇恨,至少能過得好一些。”

“過得好一些……”夏舞雩喃喃,腦海中,竟浮現出冀臨霄的身影。

這夜夏舞雩回去的晚,雖然出來前讓丫鬟給冀臨霄打了招呼,卻沒想到掀開車簾時,看到的是在府門口等著她的冀臨霄。

“織艷。”夜色裏,他的聲音欣喜而充滿溫暖。

他提著盞燈,溫暖的一團,點亮漆黑的街道。

燈火把他的身影融在一片暗影裏,教人看不清。夏舞雩怔怔盯著他走近,看見他將手伸到她的面前,骨節分明的手,被燈火映得紋理清晰。

夏舞雩心頭一暖,將手遞過去,被他牽著,穩穩的接下車。

“大人,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
冀臨霄偏頭看著她側顏,說道:“這裏太黑,我擔心你害怕,就出來等你。”

“大人是不是等了很久?”夏舞雩註意到他衣上沾著的寒氣已然很重。

“不久。”冀臨霄卻說,“先進屋暖暖。”又問:“你用過晚飯了嗎?”

“還……沒有。”

冀臨霄忙喚了個丫鬟道:“速去準備晚飯,拿到書房來。”

夏舞雩被牽著往書房去,一路上,冀臨霄把她的手裹在自己袖子裏,暖意從交握的手心流淌到全身。她沒有說話,冀臨霄又端詳了她片刻,說道:“你……為何這麽晚才回來?”

夏舞雩就知道會被他問起,老實說,她身為官夫人,不管是去教坊司還是去軟紅閣,都是大忌,說輕了是對不起夫君,說重了是丟盡了冀府的臉。哪怕她是為了資金的問題才這麽做,也明白她的行為有抹黑冀臨霄的成分在。

她道:“前些日子我去教坊司的事,管家定是告訴你了,我把長寧姑娘遷到了軟紅閣。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

冀臨霄只當夏舞雩是心系軟紅閣,卻不想,她說出了一直以來隱瞞冀臨霄的事。

“大人,我不單單曾是軟紅閣的舞妓,還是幕後的老板。”

冀臨霄訝然,停下腳步。

“我來帝京前,有些積蓄,正好就將軟紅閣買下,為了賺錢也親力親為。”夏舞雩垂眼,“對不起,大人,我沒有對你說實話。”

冀臨霄本能的想要審問:買下軟紅閣需要大筆銀兩,你怎麽攢的?但話到嘴邊,卻又給吞了回去,不知怎的,就是覺得如果開口質問她自己就會心裏發澀,不忍心咄咄逼人。

他別扭的擠出一句:“我當真沒想到。”

夏舞雩覷了冀臨霄一眼,道:“我學過調香,就是靠這個賺錢的,那些富貴人家很多講究這個,我也趁機哄擡價錢,其實是牟取暴利了。”

冀臨霄想起夏舞雩曾給他的香餅,眼中疑惑之色才慢慢褪去。他用那塊香餅熏過衣了,當真是如置身百花之中,香味經久不散,效果極好。若她將香餅賣給富商和貴族,的確能賺出許多。

冀臨霄道:“如此說來,你去軟紅閣,是為了督促經營。”

“嗯。”

冀臨霄表情有些尷尬,半晌,悶悶道:“是本官俸祿太低,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夏舞雩一楞,笑了起來:“大人俸祿可不低,只是大人廉潔,又得資助曉月書院那麽多孩子。大人分走了曉月書院,我經營軟紅閣補貼大人,我們扯平了是不是?”

冀臨霄一窒,將夏舞雩的手握得更緊了些,應道:“是。”

兩人相視一笑,繼續走向書房。夏舞雩望著遠處書房透出的燈火,心間溫暖的同時,也在詢問自己:她就這樣把自己擅長調香術的事說出來,是不是做錯了?她的秘密暴露的越多,勾魂娘子的身份也就越發不安全了。

可不知怎的,想到那個被她暴露的對象是冀臨霄,心裏就出奇的平靜,就好似這個人永遠不會傷害她一樣,即便他們身處不同的立場。

夏舞雩無奈的笑了。

她是不是開始奢望起一些她從沒有奢望過的東西?

比如說,愛情。

***

軟紅閣自鄭長寧來了之後,熱鬧的不輸從前夏舞雩在的時候。

短短十幾天,鄭長寧就把夏舞雩之前花在她身上的錢賺回來三倍,軟紅閣的姑娘們順帶著沾了光。而鄭長寧不似若情那般喜歡背地裏算計,她話不多,又與世無爭,是以與軟紅閣的人相處的還算和諧。

夏舞雩抽時間去點了錢,帶了一些充到冀府,先存起來。內務做的差不多了,正想練武,卻被丫鬟告知,有客來訪。

丫鬟說:“來者是樞密使徐桂大人的側夫人胡氏,這是她的名帖,夫人請過目。”

夏舞雩接過名帖的手一抖,有些驚訝,轉而,露出喜悅的笑,“你去備茶,我親自去迎接客人。”話未說完,就已快步離去。

這些天她張羅著賺錢,就是為了給冀臨霄辦個壽宴,將徐桂請來。

卻不想,那胡氏竟然主動送上門了。

兩人在冀府門口相見,胡氏眉開眼笑,喚道:“禦史夫人,我來的突然,還怕打擾了你。”

夏舞雩忙執起胡氏的手,熱情道:“夫人說的哪裏話,左右我也沒事做,夫人能來陪我說說話,我高興都來不及呢。”

官家女眷見面,客套兩句做足樣子,接下來也就好交流了。

夏舞雩把胡氏請到會客廳,丫鬟上了茶來,新鮮的六安瓜片,是夏舞雩喜歡的茶。

她笑道:“府上茶水粗陋,夫人將就用些好解渴。”

胡氏說:“禦史夫人太客氣了。”

夏舞雩笑了笑:“夫人就別喚我禦史夫人了,聽著太嚴肅。怎麽說夫人也是義母的閨中密友,算起來還是我長輩,該是我敬著胡夫人才是。”

胡氏忙推就,“可別可別,我到底是為人側室,比不得禦史夫人你是三書六聘八擡大轎娶進門的,我哪能忝當你的長輩啊?”

夏舞雩道:“既然這樣,胡夫人不如就叫我一聲織艷吧。”

胡氏點點頭,從善如流的喚道:“織艷夫人。”

如此一來二去,兩人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些。

夏舞雩和胡氏拉拉家常,說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話題,氣氛愉悅。

說著說著,胡氏就把自己帶來的丫鬟喊來,呈上夏舞雩一個錦盒。

從聽說胡氏造訪開始,夏舞雩就知道,胡氏定是帶了禮物來答謝她。

胡氏從她這裏得了益處,記得來答謝,這一點的確是做得很有人情味。只可惜,胡氏的懂禮,卻是會給徐桂惹上殺身之禍,夏舞雩想到此處,只覺得心裏一痛。

她愧對胡氏,卻又不得不一步步算計下去。

看著胡氏的丫鬟打開錦盒,露出裏面的岫玉瓔珞,夏舞雩故作驚嘆道:“這瓔珞真漂亮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接下來大人和夫人就要經歷增進感情的事件了。

大人:終於要有肉吃了!好餓好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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